杜甫五排《登舟将适汉阳》读记

杜甫五排《登舟将适汉阳》读记

（小河西）

这首诗作于大历五年（770）秋。汉阳：指汉阳郡。《元和郡县图志》卷27：江南道“沔州，汉阳。上。……武德四年分沔阳郡于汉阳县置沔州及县，并自临嶂山下改移于今理。”杜甫或计划从潭州乘舟赴汉阳，然后溯汉江赴襄阳。（杜甫在《归棹》中曾产生过欲归襄阳的想法。）结合诗中“鹿门”二字，“适汉阳”可理解为到汉水南岸襄阳。

登舟将适汉阳（杜甫）

春宅弃汝去，秋帆催客归。庭蔬尚在眼，浦浪已吹衣。

生理飘荡拙，有心迟暮违。中原戎马盛，远道素书稀。

塞雁与时集，樯乌终岁飞。鹿门自此往，永息汉阴机。

春宅：如春之宅。《兵乱后自嬄杂诗》（宋-吕本中）：“春宅屯兵后，荒墟非故居。”

庭蔬：庭院中的蔬菜。《六月十七夜雨喜篱间瓜豆可长枕上作》（清-张问陶）：“檐溜三更急，庭蔬一夜生。”

浦浪：江边的风浪。《铜陵阻风》（南宋-王十朋）：“秋浦浪方息，铜陵风又狂。”

与时：追逐时机。《史记-仲尼弟子列传》：“子贡好废举，与时转货赀。”裴駰集解：“与时，谓逐时也。”《赠周处士》（北周-王褒）：“壮志与时歇，生年随事阑。”

塞雁：《咏邻女楼上弹琴》（陈-吴尚野）：“一弹哀塞雁，再抚哭春鹃。”《公安送李二十九弟晋肃入蜀余下沔鄂》（杜甫）：“樯乌相背发，塞雁一行鸣。”

鹿门：鹿门山。后汉庞德公携妻子登鹿门山，采药不返。后因用指隐士所居之地。详见《杜甫五古《喜晴》读记》。《喜晴》（杜甫）：“汉阴有鹿门，沧海有灵查。”《冬日有怀李白》（杜甫）：“未因乘兴去，空有鹿门期。”

汉阴机：指汉阴丈人所斥笑的机心。《庄子-天地》：“子贡南游于楚，反于晋。过汉阴，见一丈人方将为圃畦，凿隧而入井，抱瓮而出灌，搰搰然用力甚多而见功寡。子贡曰：'有械于此，一日浸百畦，用力甚寡而见功多，夫子不欲乎？’……为圃者愤然作色而笑曰：'吾闻之吾师，有机械者必有机事，有机事者必有机心，机心存于胸中，则纯白不备；纯白不备，则神生不定；神生不定者，道之所不载也。吾非不知，羞而不为也。’”《题田洗马游岩桔槔》（唐-陈子昂）：“谁怜北陵客，未息汉阴机。”《雨》（杜甫）：“恨无抱瓮力，庶减临江费。”

大意：春天般生机盎然的草舍俺要离你而去，秋天的船帆在催俺北归。院中的蔬菜还在眼前，码头的风浪已吹动人衣。生活还是笨拙地四处飘荡，到了晚年总是事与愿违。中原的战乱仍然频繁，路途遥远平常书信很稀。边塞大雁依时聚集，脆竿上的乌形风向仪整年在飞。从此俺要学庞公携妻子隐居鹿门山，永远熄灭汉阴丈人耻笑过的心机。

诗意串述：这首排律6联。首二联登舟景事。草舍生机盎然，俺要弃汝而去。风吹秋帆飒飒，好像催俺北归。庭蔬青青如春。江风飒飒吹衣。中二联写近况。一是四处飘荡事与愿违。二是战乱不止路远书稀。末二联写“适汉阳”。塞雁依时到南方聚集，俺却像樯乌整年飘飞。（寓情于景。）这次俺要到鹿门山隐居，永远熄灭“心机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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